“常风，村中有急事，速回。”
当我收到二叔给我发来的短信的时候，我正忙着搬运尸体。
今天运来殡仪馆的是一具年轻女尸。据说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车模，上班途中闯了红灯，结果发生了惨烈的车祸，女模驾着豪车撞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重型牵引车上，豪车被撞的严重变了形，女模也当场死亡。
死者家属把女模的尸体送到了殡仪馆里暂且保存，等到了明天举办完葬礼就将其火化。
我们将女尸从尸袋里搬出来，给她弄了一口崭新且合身的棺材。
古话说死者为大。我们殡仪馆里也有原则，对于每一具尸体，不管他是怎么死的。我们都负责让他们漂漂亮亮的去黄泉路，给他们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我们将死者抬到化妆间，准备给死者入殓化妆，
负责给死者化妆的是同事张小胖。人如其名，他是真的很胖，一百八十斤的胖子，每每看到死的极为惨烈的尸体的时候，他都会撂下狠话，扬言一定要减肥，再也不吃肉了。可是每次下了班去吃饭，他都把这些誓言忘在了脑后。
张小胖穿着白大褂带着白手套，将女尸的脸部仔细擦拭一番。末了，他看着女尸精致漂亮的脸蛋一边感慨红颜薄命，一边又骂着老天爷眼瞎心黑，让这么漂亮的女人死了，都不留给他做老婆。
一旁的杨小娟呵呵直乐，对张小胖说：“你要是真想要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做老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张小胖咦了一声，回头问杨小娟说：“难道你有办法，让我娶个大美女回去。”说完还指了指躺在棺材里的女模：“就像这样的。”
杨小娟把脖子伸过来，瞅了一眼棺材里的女模，连连点头：“长的确实不赖，唉，红颜薄命，太可惜了。”
转身又对张小胖说：“你听说过配阴婚吗？”
“阴婚？”
听杨小娟这么一说，我也来了兴趣，就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杨小娟面前说：“娟姐，什么叫做配阴婚，说来听听。”
张小胖也围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惊讶。
“配阴婚你俩居然没听说过？”杨小娟带着鄙视的表情看着我俩。
我和张小胖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配阴婚，其实就是让活人和死人结成连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过家乡的长辈们说过此事。说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一伙日军抓了一对年轻情侣。那伙日军当着男人的面侮辱了他的女朋友，而且还把女人给残忍杀害了。那伙日军离开之后，男人悲痛欲绝，不过还是带着女人的尸体回了老家。”
“回到了老家之后，男人就说服了家里人。就和那个被日军杀害的女人举行了一场活人和死人之间的婚礼。直到两个人把婚事办完后，男人才把女人下葬。后来，那个男人就一直没再娶了，听人说，他在女人的墓前盖了一间房子，一生都守在那里。这就是我说的配阴婚。”
“那男人还挺痴情。”我喃喃说。
张小胖呵呵一笑说：“我可不想一辈子打个光棍，我也不想娶个死人。我只想娶个能做饭能洗衣能生孩子的女人。”
转过头又看着女尸不禁感叹：“只要有女人愿意嫁给我，我就知足了。”
杨小娟说完，就催我俩别啰嗦了，这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给女尸化完妆，存放到停尸间里去。
我们不再啰嗦，开始认认真真的给死者化妆。
……
给女尸化完妆出来，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我掏出手机，在殡仪馆外面给二叔打了一通电话。问二叔让我火急火燎的回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二叔什么也没告诉我，就催促我赶紧买火车票，一定要赶在明天下午之前回村，我答应了二叔，明天一定准时回去。
这个星期是张小胖值班，下个星期才是我。二叔告诉我说我可能得在村里待个五六天。所以我就请了六天的假。下个星期让张小胖和罗叔替我轮流值班，值班的工资也加到他们头上。
今天晚上，我决定替张小胖值班。
张小胖听我说今晚要替他值班，他可高兴坏了，立马拿着手机给我看他在陌陌上又约到的女人的照片。
“咋样，漂亮吧。哈哈，兄弟，今晚就为我祝福吧。”
他去赴约之前，我多次强调他：“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职业。”
其实张小胖人很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女朋友。我猜可能是因为这个工作的原因。在生活中，很多人对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存有偏见，认为给死者当化妆师，整天和死人在一起，那也太晦气了。
张小胖相了好几次亲，前面聊的都很开心。每当到了聊起工作的时候，女方无一例外的摇了摇头走掉了。
自那之后，张小胖就学会了网聊，开始在网上找女朋友了。
今天这小子运气不错，约了一个在旺角咖啡馆见面。我猜他福气再大点的话，估计今晚就不回来了。
祝他好运，早点脱单。
我可比张小胖幸运多了，我大学时期就谈了女朋友，她叫朱玲玲，我们是从大二时期在一起的，这几年风风雨雨也有过，不过感情还是比较稳定的。最主要的是她通情达理，体贴贤惠，对于我目前的工作，她也表示可以接受。大学毕业后，她找了一家文化公司做文案策划，而我则在众人的不解和疑惑之下，来到了这所殡仪馆。
很多人都问过我选择在殡仪馆工作的原因。我一直都没有如实回答。其实，我之所以选择来殡仪馆工作，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殡仪馆的工作工资高待遇好，而且几乎没有竞争压力。
大学毕了业就是找工作，找了工作，面临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成家立业了。玲玲也有想结婚的意愿，而且我们两个都有了稳定的工作，我已经盘算好了，工作到今年年底，我们就可以在三环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了。只要有了房子，一切就都好办了。
朱玲玲也在等我向她求婚。
我想好了，等我这一次回家再回来的时候，我就找个时间，带她去一个浪漫的地方，真心实意的向她求婚。
“哈哈哈。”
想想未来我们两个在一块，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我就已经迫不及待，高兴的不得了。情不自禁，大声笑了出来。
说起值班，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特别是在殡仪馆这么特别的地方值班，就更加不轻松了。我们值班的任务，除了准备随时接待运来的尸体之外，就是每隔三个小时都要去停尸间里把停尸间的温度适当调高一点。
因为常年的低温不变会让停尸间里异常寒冷，有时候我们把尸体推送到停尸间的时候，都有一种掉入冰窟的感觉。所以把温度中和一下，也是为了我们工作人员考虑。
当然还有一个最另类的原因，用张小胖的原话说，我们是怕尸体结冰。
另外一项就是检查每一个尸柜，把刚用过的尸柜上的编号重新填写贴在柜子上。而这项工作是最让我害怕的。因为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就得把尸柜拉出来检查。而拉出尸柜，我就必须得面对一具具尸体，大半夜的把尸体拉出来面对面。换成谁都会胆怯吧。
不过还好，与我一同加班的，还有一个六十五岁的刘大爷。他本名很难记，我也没认真记过。每个人都喜欢叫他刘大爷，时间一长，没有人记得他到底叫什么了。
他今晚加班，负责检修电路和消防栓。这也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五层楼呢，都交给他一个人了。
刘大爷这人不太爱说话，我来之前他就在这里工作了。我对他的印象不深，只知道那是一个木讷，不爱说话，时刻紧绷着一张脸，见谁都一个苦瓜脸表情的老男人。我以前听杨小娟说过，刘大爷是个光棍，一辈子也没结过婚，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有任何亲戚朋友，他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住，想想逢年过节别人阖家团圆高高兴兴，他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看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外工作养活自己，看他枯瘦如柴的身体，我打心底可怜他。可是这老头有点古怪，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主动示好和他打招呼。可是这老头见我像是看见空气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去了。那样子看起来，像我欠了他几百万块钱赖着不还他似的。
鉴于他对我实在太冷漠，又一想这漫长黑夜，竟无一人可以聊天说话，想想我都觉得有点可怕。
然而，今天晚上他却出乎我的意料。
我刚到值班室，屁股还没有坐热乎。
那刘大爷突然间来到了我的值班室。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客套的带着一丝无比好奇的语气问我说：“听说今天下午，殡仪馆接收了一个女模特？”
被刘大爷这么突然间一问，我有点懵住，但还是点点头告诉他说：“是的，下午刚接收的。”
“怎么死的？”
“听说是车祸。”
“嗯，真的很漂亮吗？”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很漂亮。”
“那就太好了。”说完这句话，脸上带着种满意的微笑，就扭头走出值班室了。
我坐在那里愣住了，心说这刘大爷真是有意思，我以为他也是在这漫漫长夜里觉得太无聊寂寞过来找我聊天的呢。
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主动和我说了几句话，问的居然还是关于那个死去的女模特的。
2
刘大爷神神秘秘的，不像个正常人。
看着刘大爷远去，我脑海中忽然想起杨小娟以前曾经和我说过，这刘大爷很古怪，他对尸体特别感兴趣，特别是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尸。娟姐说，以前每运来一具尸体，那刘大爷都会跑过去问她有关尸体的情况。
如果是女尸，特别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尸的话，刘大爷就会特别高兴，他有时候会开心的走起路来都手舞足蹈。如果是些年纪大点的，他则一脸嫌弃的样子。
等他走了，我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袋香。随手抽了一把，点了香，插在了值班室对面的关公像前。
接着我又对着关二爷的石像拜了几下，祈祷关二爷保我平安，不要让我碰见不干净的东西。
回到值班室，我就关紧闭房门，将室内的灯一直开着，然后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个视频网站，找了一部搞笑喜剧电影，一个人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半小时就这么毫无察觉的过去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半的时间。
我关掉电影，决定去停尸间里巡视一下。我们殡仪馆处于城市的偏僻地段。本来可以不用停尸间里巡查的。只是最近两年，这个地段越来越偏僻，周围几处都成了荒地，长久一来，这里就成了一些流浪狗流浪猫的聚集地。而且我们这个殡仪馆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一些墙体上出现了裂缝，裂缝中都长出小树苗了。殡仪馆的基础建设实在不好，一些流浪狗流浪猫总能找个缝钻进来。为了驱赶那些狗啊猫啊，我们被逼的都快投老鼠药对付它们了。
我拿了一根照明手电，点了一根烟。就往二楼走去。
凉风习习，吹在身上，由脖子透进后背，那感觉，让人瞬间精神抖擞。
夜晚的殡仪馆比白天还要阴冷，值班前我特意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这风衣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如今穿在身上走向阴冷的停尸房，心里却是无限温暖。
停尸间在三楼和四楼。五楼则是火化间。这两天五楼特别忙，一连两天都烧个没完，现在走在楼道口，顺着风我都闻到一股尸油味。
上了三楼，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我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领，站在停尸房门口先把停尸间的灯打开，然后趴在门上的小玻璃窗上往停尸间里看了一眼。
停尸间里冷气直冒，光看着都让人觉得很冷。停尸房的房间并不大，差不多只有普通大学图书馆里的自习室的一半那么大。
藏有尸体的尸柜像图书馆的书架一样，整齐有序的一字排开。每个停尸间都有ABC三个区间，每个区间有五个尸柜。每个尸柜有五层，每一层有五个尸柜间。
这么算来，每个区间的每个尸柜都能放下二十五具尸体。我们在尸柜上严格编号且对号入座。就是在停有尸体的尸柜格子上贴着阿拉伯数字号码，没有尸体的柜子则不用贴数字。就拿今天刚运来的那个女模特来说，她现在的编号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在4—415—B—351。意思就是那女模特的尸体存放在4楼停尸间415房间内的B区第三个停尸柜的第五层的第一个尸柜内。
这样可以让我们在短暂的时间内找到我们要火化的尸体，并且确保在死者家属的要求下火化尸体的时候，不会把死者的尸体弄错。
前一阵子就有新闻报道说，甲错把乙的爹当成自己的爹给火化掉了。这种可笑又荒诞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往停尸间里看了一会儿，才推开停尸房的门进去。刚推开门，一股极冷的冷气呼呼的吹了过来。我反手关上停尸房的内，犹如进入了冰窟。停尸房里总共十五个尸柜，虽然开着灯一眼就能尽扫眼中，不过我还是很负责任的把每个区间都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我自言自语。说完又觉得不对，心说我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呢？什么都没有难道不好吗？非得遇见了什么才高兴吗？
我出了停尸间，一口气把三楼的四个停尸房全部检查完了。接着，我去了四楼。
四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闪了几下就再也不亮了。
当我来到414停尸间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从隔壁415的停尸间里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响动声。
我吓了一跳，当场就愣住了，一动不动。眼睛也一动不动，全身上下只有心脏和耳朵在动。
我屏住呼吸，动了动耳朵，想听个仔细。
结果那响动声却一下子没了。
我举起手电筒，往隔壁415房间门口照了过去。
声音突然没了，四下立刻变得一片寂静。
除了能听见外面偶尔的一阵狗吠，也就只剩下我的喘息声和脚步声了。
我小心翼翼的探步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些。心说这么晚了，要么是415房间里进了小偷，那要么就是415里的死人诈尸了。
前一个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这阴森可怖的停尸房里偷东西。那么后一个可能性则……
想到这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炸了。
我摸着胸口王半仙从小给我的那枚平安符，心里却念叨着可千万别见鬼了。虽然在殡仪馆里工作了有一阵子了，可是胆儿就那么大，真的碰见了鬼，没人会不害怕。
我走到415房间门口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阵响动，从停尸间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板上了。
鼓足勇气靠近停尸间的门，我先是将脸靠近门上的玻璃方框，然后才举起手电对着玻璃方框往停尸间里照。
然而，就在我刚刚把手电筒对准415停尸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头是什么情况呢，一张僵硬没有表情，极度惨白的脸突然间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两只混浊的眼珠子却死死的的瞪着我，一动不动。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张人脸吓的魂都没了，紧接着就是惨叫了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然而脚下一滑，顿时就人仰马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3
我倒在地上的一刹那，停尸间的门突然嘎吱一声，竟然缓缓开了。
接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门后伸了出来。
看见那张脸和手，我基本上可以判定真的是诈尸了。
我吓了一跳，正要起身逃跑的时候，那门完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从里头窜了出来。
“小常，别害怕，是我。”
是刘大爷的声音，我回头用手电往他身上照了照，刘大爷一边用手挡住眼睛，一边呵呵笑着，“别照了，刺的我眼睛疼。”
刘大爷走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愧疚的说：“真对不起，把你吓到了。”
“原来是你啊。”我长舒了一口气。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装作很大度的样子说没事。虽然我刚才着实被刘大爷吓的不轻，不过既然人都道歉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问刘大爷：“这才十一点多点，你就来查修电路了。”
我看见刘大爷手上，还拽着一把十字螺丝刀。
“四楼的电路不是老化了吗？那个杨小娟一直催我赶紧过来修理。她说415到419这几间停尸间里的灯都打不开了，直到今晚上，其他楼层的电路我才刚修好。这不一有了空，我就赶紧过来这边了，”
“刘大爷，你还真够辛苦的。”我说着，伸手摁了一下415停尸间的开关。停尸间里的灯没有亮，看来刘大爷还没修好。
“正好你来了，我刚才还想去找你呢。要不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照明吧。”刘大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严肃起来。他冷不丁的看着我，忿忿的说道：“我刚才就快修好了，你这突然间出现，也把我给吓到了。搞得我还以为停尸房里诈尸了。把我的工作都给耽误了。”
“没问题。”我紧了紧风衣的领口，“我也向您说声对不起，你的工作比我还辛苦。”
刘大爷却嘴角一扬，又笑了：“谁也别同情谁了。谁让咱们干的都是与死人打交道的工作呢。”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入了415停尸房。
刘大爷一进屋就朝电表箱那里走过去，我跟在他身后，把手电朝尸柜那里照了一下，手电筒的光在阴冷幽暗的停尸间里犹如一道光芒万丈的金柱一样。
停尸间里安静的吓人。
所有的尸体都在尸柜里静静的“睡觉”。
刘大爷很快就修好了老化的电路。我再一次打开停尸间里的灯，挂在墙顶上的灯管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的亮了。
我站在停尸房的门口，只是看了屋内一眼之后就熄了灯关上了门。和刘大爷寒暄了几句，刘大爷就回他的值班室里去了。我检查完所有的停尸间之后也回了值班室。
下楼的时候顺便在楼道里赶走了一只到处乱窜的野猫。
前半夜平安无事，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我关上值班室的门，重又打开电脑。
又搜索了一部电影，这次是部恐怖片。
想起刚才的表现，我都觉得有点丢人，心说这次在刘大爷面前丢脸丢大了。我一个无神论者居然被个大活人给吓的半死。
所以我决定看部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来提提胆儿。
我本来以为，在殡仪馆这种特殊的地方看恐怖片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呢，结果越看越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朦胧中看见电影中的女鬼披头散发的从电视机中爬出来，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
我是被一阵尖叫声给叫醒的。
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多钟。
电影还没放完，正播放到了高潮环节。女鬼出现，无关紧要的配角们一个接一个的死亡。我冲了一杯咖啡，坐在摇椅上继续看着电影。
我喝了几口咖啡，将咖啡杯子放在了电脑旁边，我正准备躺在摇椅上的时候，一抬脚不小心将咖啡杯给踢翻了。咖啡撒在了笔记本键盘上面，我吓了一跳，赶紧找了卫生纸把键盘上的水擦干，又把笔记本电脑倒过来使劲的晃了晃。
我提心吊胆的将电脑放回桌子上，生怕电脑坏掉了。这电脑是张小胖今天刚借给我的，要是被我弄坏了，张小胖非气死不可。
电影还在播放，电脑应该没有坏掉。
我观察了一会儿，看见电脑还在正常运行，我紧绷的一颗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然而，就在我以为电脑没事的时候，那电脑却突然嗞啦一声，显示屏突然就黑屏了。我吓了一大跳，忙拍了几下电脑。又反复摁着开机键。可是电脑死活打不开了。
我着急的不得了，电脑要是坏了，明天我该怎么向张小胖交代呀。
我抓着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说大不了明天提着电脑去检修一下算了。
然而，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么了，我突然想起了刘大爷，我想刘大爷是个电工，他会修理电路，应该也会修电脑吧。
我决定去找刘大爷过来帮忙。
就在我转身开门的刹那，那台黑屏的电脑突然间一下子又亮了。
我回头一看，那部恐怖电影竟然还在继续播放。
看见电脑又正常运行起来，我高兴坏了。紧绷的心这下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被这台电脑搞的身心疲惫，坐在摇椅上直接摊了下去。
我重新点了一根烟，吧唧吧唧抽了两口。
我一只手放在脑后，一边看着电影。
刚看了没一会儿电影，我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那电影中的场景布置，让我莫名觉得熟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立马直起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影画面。
画面是一个监控器视角。里面所有的物体都只有黑白两色。
画面上闪动着雪花，看不真切。
不过还是能够看出来，那是一间阴暗的房间，房间里有几排箱子，除此之外其他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一切都看起来很平常，然而，大概过了三十多秒钟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出现在了画面中。
那人斜挎着一个背包，一直背对着监控，所以看不清正脸。不过那人的后背有点驼，而且走路的姿势也轻手轻脚。看样子不像年轻人。
那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一排柜子前面。从背包里掏出来类似榔头和螺丝刀的工具，对着面前柜子上的锁就是一顿猛砸。不一会儿功夫，那锁就被砸掉了。
把锁砸下，那男人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了柜子的把手上，然后缓缓的将柜子拉了出来。可以从他的举动上看出来，男人明显有点紧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懵了，因为这部电影我之前看过，原版里好像没有这一幕呀！
我继续往下看。
那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挪动身体，等到他完全把柜子拉出来之后，才稍稍挪动了一下位置。他一挪开，那柜子上的东西，一览无余的出现在了画面中。
当我看到那柜子上的东西的时候，我脑袋嗡的一下直响，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背脊冰凉，像有人从我后背倒入了冰块一样。
我从来没感觉到过如此恐怖。
因为那柜子上面居然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具尸体。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那男人把女尸从柜子里抬出来，接着把女尸塞入了事先准备好的黑色袋子里。把女尸装入黑色袋子里之后，他就背着那个女尸转身走了，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中。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的正脸被监控完完整整的拍了一下。
然而就是他的这张脸，让我头皮发麻，有种要爆炸的感觉。
我认得那张人脸。
他就是那个刘大爷。
看到是他我才反应过来，原来监控画面中的地方就是停尸间。而他背上的女尸，就是停尸间里的。
刘大爷要偷尸？
看到这儿，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也没来得及关闭电脑，立刻就拿起手机抄起手电筒往三楼停尸房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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