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刑事责任是什么意思

原标题：天恒的观点|河北邯郸市机动车肇事司机刑事责任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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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刑事责任是什么意思（网络配图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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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件回顾

  3月20日下午，河北省邯郸市人民路与滏河大街交叉口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

  据网传视频显示，一辆白色小轿车突然冲向非机动车道，从后方冲入正在等红绿灯的人群中，撞倒多人。

  事故视频

  当晚，邯郸市公安局发布通报称，3月20日16时40分左右，邯郸市人民路与滏河大街西口南侧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白色小轿车在非机动车道内撞上多辆非机动车，现场14人受伤。交巡警支队事故部门迅速到现场处置，受伤人员第一时间被送往医院救治，肇事司机已被当场控制。目前，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3月21日，邯郸市公安局发布警情续报称，肇事司机刘某北长期服用某镇痛类处方药，3月20日因超量服药，酿成祸端。邯郸警方以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对“3.20”案件犯罪嫌疑人刘某北予以刑事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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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方通告如上

  争议点

  “超量服药，酿成祸端”是邯郸警方给出的刘某北驾车撞人的原因，邯郸警方在此并未明确刘某北超量服药后的精神状况。假设一种情况：刘某北超量服药后陷入精神障碍状态，其已经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其后续的驾车撞人行为能否被追究刑事责任？此时邯郸警方以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刑事拘留刘某北是否违反了我国《刑法》第18条第一款“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的规定？

  案件分析

  行为人在实施犯罪行为之时必须存在责任能力（即行为与责任同时存在原则），是刑法适用的基本原则，这也是《刑法》第18条第一款规定的理论依据。但这一原则也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最典型的情况是，行为人通过饮酒或者服用药物使自己陷入无责任能力或者限定责任能力的状态之后，再实施犯罪，此时如果坚持行为与责任同时存在原则，那么就不能追究行为人的刑事责任，这违背了一般人的感情。从一般人的感情来看，由于行为人醉酒、滥用药物等一时性地陷入无责任能力状态时，其所实施的危险行为，仍然具有社会危害性，因此也有处罚的必要性。从另一个角度看，行为人自己主动醉酒之后又干坏事，更是错上加错，此时反而不能对行为人科处刑罚，这无疑与一般人的正义直觉背道而驰。

  为了防止行为人规避法律，刑法理论提出了原因自由行为理论。所谓的原因自由行为，是指在预见到自己可能犯罪的情况下，行为人故意或者过失使自己陷入责任能力丧失或者降低的状态，并在该状态下引起犯罪结果的情形。【1】使自己陷入丧失或者尚未完全丧失责任能力状态的行为，称为原因行为；在该状态下实施的构成要件行为，称为结果行为。对于原因自由行为，刑法理论界均认为应当对此予以刑事处罚，我国《刑法》虽然并未明文规定原因自由行为，但《刑法》第18条第四款规定：“醉酒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即是对原因自由行为应受刑事处罚的具体规定。

  对于原因自由行为应受处罚的理论依据，主要有以下几种学说：

  ●间接正犯构造说

  主张实施原因自由行为与间接正犯的构造类似，间接正犯是将他人作为工具予以利用，而原因自由行为是将自己的无责任能力状态作为工具予以利用，二者虽有差别，但就介入无责任状态的人的举动以实现犯罪意图而言，都是一种利用行为，故理论构造相同。设定原因的行为属于实行行为，只要行为人在设立原因行为时具有刑事责任能力，就应当对结果行为造成的后果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 意思决定行为时责任说

  该说主张行为开始时的最终的意思决定，贯穿于至结果发生的行为整体。因此，只要在最终的意思决定时具有责任能力，即使于现实的实行行为即结果行为时丧失责任能力，也不妨认为有责任能力而追究责任。

  ●例外说

  该说认为行为与责任同时存在原则不必严格适用于原因自由行为的场合，即原因自由行为是行为与责任同时存在原则的例外。

  ●原因行为时支配可能性说

  该说认为原因自由行为的实行行为是结果行为，但行为人在实施原因行为时，对结果行为具有支配可能性，因此应对结果行为承担刑事责任。

  虽然刑法理论界对原因自由行为为何应当接受处罚，存在上述多种不同的看法，但对原因自由行为应当追究刑事责任，已经在理论界和实务界达成了共识。

  案例分享

  例如《最高人民法院公报》2007年第7期（总第129期）刊载的彭崧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彭崧因服食yaotouwan药性发作，持刀将同屋居住的被害人刺死，该案最终以故意杀人罪判处犯罪嫌疑人彭崧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该案的裁判理由明确提出了彭崧的行为系原因自由行为，并指出：虽然本案犯罪嫌疑人彭崧在杀人时辨认、控制能力已经减弱，但这种状态的出现是由于他吸毒所致，因此，其杀人行为可以归责为其吸食dupin的行为。而且在本案中，彭崧在以前已因吸毒产生过幻觉的情况下，明知自己吸食dupin后会出现幻觉仍故意吸食，进而出现精神障碍将被害人杀死，主观上应当认定为故意使自己陷入该状态，其应承担故意杀人罪的刑事责任。

  因此，对于故意或者过失使自己陷入责任能力丧失或者降低的状态，并在该状态下引起犯罪结果的，应当追究责任，并且不能适用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规定。

  原因自由行为既可能成立故意犯罪，也可能成立过失犯罪。区分的标准，在于原因行为是故意还是过失。原因行为是故意，就应当承担故意犯罪的责任。原因行为存在过失，就应当承担过失犯罪的责任。

  案例分享

  例如甲明知自己喝酒之后有暴力倾向，其为了报复仇人乙，喝酒壮胆，结果在酒醉之际将乙杀害，此时甲应当要承担故意杀人罪的刑事责任。又如，丙明知自己在服用某种药物之后会陷入无意识的暴力状态，某日丙误服了含有该种药物的其他药物，结果陷入无意识的暴力状态将丁打成重伤，丙应当要承担过失致人重伤罪的刑事责任。

  特别应当强调的是，当行为人的原因行为既不存在故意，也不存在过失时，不能对其追究刑事责任，只能作为意外事件处理。

  案例分享

  例如戊从未喝过酒，并不知道自己会病理性醉酒（病理性醉酒属于精神疾病的一种，特点是少量饮酒后，出现不成比例的极度兴奋，带有攻击和暴力的特征，并常有被害观念。可持续数小时，以入睡告终。一般对发作有完全性遗忘。在病理性醉酒的情况下犯罪一般不负刑事责任。【2】）戊第一次喝酒后发生病理性醉酒，发病后打伤己，此时戊对自己陷入病理性醉酒状态既无故意也无过失，不能对戊追究刑事责任。当然，戊在第一次病理性醉酒之后理应意识到自己的特殊体质，其之后又故意饮酒，导致自己陷入病理性醉酒状态，并打伤他人的，则应当依照原因自由行为的法理追究其责任。

  具体到河北邯郸司机驾车撞人一案中，司机造成事故的原因是“超量服药，酿成祸端”，司机应当要承担何种刑事责任要看其是有意“超量服药”还是过失“超量服药”，如果是有意“超量服药”，那么司机应当要承担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罪的刑事责任，如果是过失“超量服药”，司机则应当要承担过失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罪的刑事责任。当然，在极特殊的情况下，司机“超量服药”有可能既没有故意也没有过失，此时司机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司机要承担何种责任，应当以公安机关最终的调查结果为准。

  引用

  【1】周光权：《刑法总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1年版，第245页。

  【2】参见360百科：病理性醉酒，网址：

  https://baike.so.com/doc/5856977-606982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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